——从生殖医学新技术应用乱象看医学伦理管理缺失的挑战

　　昨晚，去机场接从北京来汉讲学的袁钟教授，一路上与袁老师聊医学人文与医院管理问题。笔者以为医学人文是医学的灵魂，而医院管理则是医学的血肉，离开了医学人文的医院管理就如同行尸走肉。只有注入医学人文的医院管理才是健康的管理。

　　基因编辑婴儿的出生，表面看起来是基因科学家违背伦理，其实背后是医院管理先违背了伦理，人们现在把口水都喷洒在某个科学工作者身上，其实从那个科学家前后矛盾的言行上看，市场资本的驱动、医院管理的逐利才是根本蒙蔽科学良知的罪魁祸首。而医学人文与医院管理的分离，才是让医学伦理脆弱不堪的根本原因。笔者也从事传统生殖医学项目医疗管理多年，对生殖医学新技术应用有一些个人观点，在此分享给大家，供同道们批判。

　　不孕症也是个心身疾病，其中有社会与心理两方面的原因，夫妻关系及家庭人际关系问题、夫妻性心理适应问题、生活动工作压力问题等等都是原因。从技术应用伦理的优先秩序来讲，应该优先进行社会医学与心理医学原因的排查，其次才是生物医学原因排查。但由于生物医学技术发达，新技术层出不穷，生物医学技术应用严重受医疗市场上下游产业链控制，医院自觉或不自觉地形成了生物医学优先的行为观念，而鲜于社会医学与心理医学技术的应用。因为社会与心理生物医学的应用，不可能给医药相关产业市场带来任何的利益。也就是说，只有生物医学技术才能给医药产业者带来红利。这是为何我们的社会，当医学模式已经进入到社会-心理-生物医学模式时代，而医学管理现状，仍然停留在生物医学阶段的原因。生物医学的市场这个无形的手影响力量太大了，它不仅仅影响到医疗从业者，更深深地愚弄了对医疗常识稍稍浅薄的患者群体。

　　生殖医学最传统的技术莫过于中医，只有中医才是把社会-心理-生物医学模式实现最佳的应用，正是因为如此，中医也被常常社会上的某些人诟病，认为中医不科学。笔者认为这些人是典型的生物医学观，而不是系统的科学观。系统的科学观应该是平衡生物医学、心理医学、社会医学（包括环境医学）的系统与整体观点。中医就是一种天人感应的整体观，传统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其实对大多数不孕的治疗是非常有效的。与辅助生殖医学新技术相比，传统中医诊疗顺应自然，是一种保守性无身体破坏性的调理，如果能实现医疗的终极目标，当然是最为理想的诊疗。只有当这种诊疗无效的情况下，才有必要使用现代医学侵入人体、破坏人体的手术治疗。而体外授精、试管婴儿新技术则是在中西医结合等传统诊疗无效，经过伦理检查无误的情况下才可以施行。可以请问一下设置辅助生殖医疗项目的医疗机构，有哪一家做个逐例患者施行辅助生殖技术的伦理检查？

　　基因编辑儿童事件出现以前，不孕症医疗市场在追求新技术应用上已经是乱象丛生。

　　一是非法代孕和性别选择性医疗。北京大医院生殖中医楼前的广场和马路上，非法代孕、国外性别选择的卡片小广告满地可见。

　　二是宫腹腔镜手术不当与过度应用。宫腹腔镜手术给不少不孕症患者带来福音。但受制于医疗机构的逐利动机，这个新技术也成为不当医疗和过度医疗的工具。某些在大中城市的生殖专科医疗机构，为了快速实现不孕症医疗的经营效益，置患者的利益而不顾，不是遵从不孕症医疗的排查与治疗秩序，只要来的就要做手术，让本已较差的女性生殖身体环境遭受更为严重的破坏。

　　三是辅助生殖技术不加选择的广泛使用。辅助生殖技术本应是在传统诊疗技术失效之后而不得已才用的技术。但现在只要生育的夫妻愿意，这个技术就会被应用。以至于现在越来越多的在中型医院，抢占生殖中心这个自费医疗的大市场。

　　四是用新技术取代适宜的传统技术，本来是价格低廉、疗效可靠、而且安全有效的方法不用，而大力推广所谓的新技术应用。从而损害患者的利益，浪费社会医疗资源。

　　其实，不孕症的诊疗最为传统的莫过于中医。在中小医院的生殖健康与不孕症专科的病人中，不少是先做过试管婴儿不成功，再经传统的中西医结合诊疗而怀孕的案例。旁证那些应用辅助生殖技术的大型医疗机构根本就没有起码的医学新技术应用伦理管理。这也戏假情真，只要新技术能给医院带来利益，有谁愿意或者敢去管送上门的医疗“生意”，又有谁愿意把到手的“生意”推掉呢？

　　只有严格的医院伦理管理才有可能管控这样的私欲逐利。生殖医学的这种市场逐利乱象，只是医疗新技术应用中的一个小小的方面，在心脏导管治疗、骨科介入手术治疗等那些更具大众化的领域，乱象也许更为严重。

　　当前，不孕症的诊疗技术按伦理管理规范可分为四类，第一类是传统的中医诊疗技术，第二类是手术介入诊疗技术（宫腹腔镜诊疗），第三类辅助生殖诊疗技术，第四类，基因诊疗技术。从伦理秩序来讲，第一类应优先使用，第二类应谨慎使用，第三类是控制使用，第四类，目前和未来一段时期应严禁使用。

　　在生殖医学新技术应用中，应该建立严格的医疗伦理检查制度，随着电子病历和互联网医疗大数据的应用，这种检查变得十分容易。基因编辑婴儿事件舆论沸点给笔者的启示：从社会的视角来讲，不应把焦点放在科学工作者身上，而应该把焦点只放在医院管理者身上，科学只是个工具，科学为管理服务。有什么样的管理就有什么样的科学，有伦理的管理就会有伦理的科学，丧失伦理的管理，科学也就必然丧失伦理。在一个高度社会化的时代，不是科学在前，而是管理在前。

　　来源公众号：医管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