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一包资料，闲置不知多久了。最上面的一本，《〈世界人权宣言〉：努力实现的共同标准》，［瑞典］格德门德尔·阿尔弗雷德松，［挪威］阿斯布佐恩·艾德 编，中国人权研究会组织翻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

　　拿出来，擦去蒙尘，翻翻。

　　扉页笔记显示：2001年5月26日下午，购于安徽省潜山县梅城镇东街路8号新华书店。

　　回想起来，那天，是单位的集体远足，到达天柱山地头，也差不多傍晚了。分配好住处，离晚饭还有些时间，自由活动，就照例找书店淘书了。

　　我自八十年代后期起因临床屡屡接触因贫误医或不医的病例，病贫～贫病纠结的人家也看得多了，以及医疗纠纷，而关注与思考卫生法制问题，和卫生法治方法与路径。可能由于初发点在于病贫～贫病，纠纷云云并非主打，而导致我的卫生法研究，几乎一开始就与医改的讨论相表里，而且，很幸运的是，一脚头就踏在人权层面的！

　　伦理位阶的人权，其中的生存权，发展权，最为倚重的就是健康权啦！体认之后要保障它，自然就得“入法”。法的规约，就是国家强制力做背书的生命共同体里的约定！因此，一个完善的社会，其健康权的保障体系显效而造福于人，沾溉于人中的病伤者，这个进路一言以蔽之，必定是：凭权利和约定赢得尊严！

　　也正因为此，我就格外地注意收集相关的背景资料。那个时节，不存在“百度”一下就轻松可得无数信息的便利啦，主要靠平日节衣缩食淘书。

　　见到这本书，尽管定价高达39元，那也没犹豫，欣然拿下！

　　《世界人权宣言》是联合国的基本法之一。1948年12月10日，联合国大会通过第217A（II）号决议并颁布《世界人权宣言》。这是第一个人权问题的国际文件，为国际人权领域的实践奠定了基础。在《宣言》的鼓舞下，已经产生了80多个国际人权条约和宣言，许许多多区域人权公约，各国的人权法案和宪法条款，它们共同构成了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全面体系，提高和保障人权。

　　2018年12月10日，纪念《世界人权宣言》发表70周年座谈会在北京举行。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贺信，强调《世界人权宣言》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文献，对世界人权事业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中国人民愿同各国人民一道，秉持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人类共同价值，维护人的尊严和权利，推动形成更加公正、合理、包容的全球人权治理，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开创世界美好未来。

　　宣言与我们卫生法研究，与医改的讨论，关系最密切的部分，应该是第25条的第一款：

　　（一）人人有权享受为维持他本人和家属的健康和福利所需的生活水准，包括食物、衣著、住房、医疗和必要的社会服务；在遭到失业、疾病、残废、守寡、衰老或在其他不能控制的情况下丧失谋生能力时，有权享受保障。

　　上述内容，被包含进其后许多人权文书中。“有关医疗照顾的规定被写入《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第12条”（见本书P544）。

　　从《世界人权宣言》所取得的成绩出发，《国际公民和政治权利公约》和《国际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公约》在1976年生效。这两个公约把《世界人权宣言》已经揭示的大多数权利加以发展，对于批准两公约的国家切实具有约束力。

　　《经社文公约》第12条：

　　一、本公约缔约各国承认人人有权享有能达到的最高的体质和心理健康的标准。

　　二、本公约缔约各国为充分实现这一权利而采取的步骤应包括为达到下列目标所需的步骤：

　　（甲）减低死胎率和婴儿死亡率，和使儿童得到健康的发育；

　　（乙）改善环境卫生和工业卫生的各个方面；

　　（丙）预防、治疗和控制传染病、风土病、职业病以及其他的疾病；

　　（丁）创造保证人人在患病时能得到医疗照顾的条件。

　　以上这些内容，其实，我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里都可以找到。

　　例如，第45条第一款：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丧失劳动能力的情况下，有从国家和社会获得物质帮助的权利。国家发展为公民享受这些权利所需要的社会保险、社会救济和医疗卫生事业。

　　第21条：

　　国家发展医疗卫生事业，发展现代医药和我国传统医药，鼓励和支持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国家企业事业组织和街道组织举办各种医疗卫生设施，开展群众性的卫生活动，保护人民健康。国家发展体育事业，开展群众性的体育活动，增强人民体质。

　　细化、具化上述内容的法律法规，就很多了，由此构成卫生法律体系。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制定中的“卫生领域‘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其最大的亮点就是“健康权入法”，在最近的草案“三次审议稿”里，第4条规定：

　　“公民享有健康权。国家和社会尊重、保护公民的健康权。公民的健康权不受侵犯。

　　国家普及健康生活，优化健康服务，完善健康保障，建设健康环境，发展健康产业，提升公民全生命周期健康保障水平。”

　　因此，“凭权利和约定赢得尊严”这个卫生法治实施进路，就是健康权的具化实施之路，也同时是宪法有关条款的实施过程。

　　人权，国际公约，宪法，卫生法律法规，步步踏实，也就通向了医疗卫生领域的“免于匮乏的自由”境界。

　　国务院新闻办2017年9月29日发表《中国健康事业的发展与人权进步》白皮书，30日，《人民日报》又刊发评论员文章《健康中国见证人权进步》，指出“健康是一项包容广泛的基本人权，是人类有尊严地生活的基本保证。……健康是人类的永恒追求。一个更加可期的健康中国，不仅将给人民带来更多、更广、更公平的健康福祉，也将为人类健康事业发展与人权进步贡献更多光彩。”

　　由上述介绍也可见，保障健康权，卫生法制建设，卫生法治实施，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提供优质可及的基本医疗服务，促进健康社会，打造健康中国，“为人类健康事业发展与人权进步贡献更多光彩”，是同一件事的不同环节，不同侧面，密不可分。其推进路线图，一言以蔽之曰——

　　凭权利和约定赢得尊严！

　　2019年10月6日凌晨4时，竣笔于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