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科医生在一个国家的医疗体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不仅需要管理人们的健康、预防疾病、管理慢性病、指导病人选择各种治疗手段和途径,还需要发挥合理使用医疗资源和控制医疗费用的作用。如何吸引高质量的人才来从事全科医生的工作,这对于许多国家的医疗卫生制度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相对于专科医生,全科医生的培养和训练时间较短,因此学习成本较低。同时,专科医生在治疗过程中承担的医疗风险和责任一般也要高于全科医生。考虑到这些原因,在多数国家里全科医生的收入要低于专科医生。例如,在美国和加拿大,全科医生的收入占到专科医生的三分之二。
但是从专业发展和获得其他收入来源的角度来看,专科医生又比全科医生具有更多的机会。例如,专科医生容易获得科研项目和研究经费的资助,可以通过专家门诊和私人病人获得更多的收入补偿。也许由于这方面的考虑,我们发现在北欧国家,全科医生收入与专科医生非常接近。在德国和丹麦,全科医生的收入却高于专科医生。
除了收入上的补偿之外,在医生的收入方式上也会产生重要的激励作用。从经合组织(OECD)的数据来看,我们发现在大多数国家内,以工资收入为主的全科医生在占整个全科医生少数,而专科医生以工资为主要收入的国家数量却比较多。这表明,在许多国家里,全科医生主要采取自主就业的方式来行医,而不是以医疗机构雇员的方式来行医。这进一步说明,全科医生的自主就业方式可以提供一种更为灵活和激励更强的收入补偿,从而有助于吸引人才从事这项工作。
在美国,由于专科医生的收入显著高于全科医生,因此大多数医学院学生都愿意选择做专科医生,从而出现全科医生人数不足的问题。因此,一个国家内部医生收入结构的差别、收入方式和就业方式,对于这个国家是否能够吸引人们来从事全科医生的工作,具有重要的引导作用。
除了医生的内部收入结构之外,医生收入与社会平均收入的差别,也是决定是否能够吸引优秀人才从事医生工作的重要条件。OECD的数据表明,许多国家的全科医生收入是社会平均收入的三倍。因此,全科医生与专科医生的相对收入之比、与社会平均收入的相对收入之比、以及全科医生的灵活就业方式,这些都是吸引人才从事全科医生的重要条件。
如何在我国推进全科医生制度、吸引人才从事全科医生工作,上述国际经验可以提供一些参考。在医生收入与社会平均收入的比较上、在全科医生与专科医生的相对收入比较上、在全科医生的收入和就业方式上,我们都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在这三方面的问题上,最主要和最紧迫需要改变的是,整个医生的收入水平和收入方式,而收入方式的改变更为重要和根本。
在我们国家,目前医生的收入可以分为公开收入和隐蔽收入两个部分。公开收入包括了政府财政拨款、医保支付和病人直接支付这三个部分。隐蔽收入包括了医生兼职收入、各种回扣和病人的红包。尽管政府三申五令禁止医生获得回扣和红包,但是在医疗服务价格严重背离医务人员劳动的市场价格情况下,这些隐蔽收入具有存在的合理性,所以任何行政命令也无法将他们赶净杀绝。我国医生目前的这种收入方式和结构,对于医患矛盾的产生起到了激化作用。
目前医生的公开收入也许略高于社会平均收入,但是绝对没有达到社会平均收入的三倍。我们需要在消除医生隐蔽收入的同时,提高公开收入部分,从而吸引优秀人才从事医疗工作。公开收入的提高可以通过政府直接财政补偿的方式,也可以通过提高医疗服务价格的方式。从激励效果来看,通过提高医疗服务价格来提高医生收入更为有利。在医疗保险的作用扩大的情况下,如何调整医保的支付结构和支付方式,对于医生收入的关系越来越直接和重要。因此,如何发挥医保的作用,建立包括医保、医疗服务方、病人和其他政府有关部门参与的医疗价格协商机制,纠正目前的医疗服务价格偏低的状况,使得医生的收入得到合理、合法、合情的补偿,这是吸引人才从事全科医生工作的最根本措施。仅仅试图通过政府一次性的财政补偿,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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