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新年伊始的第一季度，可谓医务界的“AI狂飙突进季”！

　　在几年来智能工具主要于影像学领域探索运用基础上，伴随Deep Seek的爆火，AI的临床覆盖突然加速。2025年2月13日北京儿童医院会诊中心开启了“AI儿科医生 + 多学科专家”的双医并行多学科会诊模式，辅助疑难罕见病的诊断和治疗。2025年3月20日，国家儿童医学中心、北京儿童医院正式发布国内首个儿科大模型——“福棠·百川”儿科大模型，同时基层版和专家版“AI儿科医生”同步上线。据悉，该模型由百川智能与与北京儿童医院、小儿方健康共同发布。此外，浙江大学计算机学院宋明黎教授团队联合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章京教授团队，依托丰富的数据和算力资源，组建起一支计算机+医学的学科交叉团队，致力于用AI技术赋能临床精准诊断，提高医生工作效率和医疗质量，近日，团队发布视觉与语言模型融合的AI病理助手——OmniPT。该病理助手已在浙大一院病理科多个高发病率癌症开展临床验证，1-3秒内就能锁定病理图中癌症病灶。另外，由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联合上海科学智能研究院共同研发的“AI心医生”——观心大模型CardioMind beta版上个月也正式发布。实际上，近期全国已有无数的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声称全面接进Deep Seek等智能工具，辅助乃至于替代医护人员的诊疗服务，普遍号称如何精准好用。

　　此情堪忧！因为迄今为止，世界各国开发的许许多多智能工具，没有任何一家的任何一款工具是真正可以理性地替代人工的。道理很简单，智能驾驶系统的开发与研究积淀最深，较之于诊疗领域运用研究，智能驾驶开发研究的历史长得多，但迄今也只有辅助驾驶层级的功能工具，尚没有一款可以完全替代人工驾驶的L5级自动驾驶系统进入商业运用。情况较之于路面驾驶复杂得多的临床诊断与治疗领域，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来无数的完全可替代医护技人员的智能工具！目前面对眼花缭乱的智能工具，躲不开的一个问题就是，AI幻觉（AI Hallucination），即人工智能系统在处理或生成信息时，产生看似合理但实际错误或不存在的内容。很多时候，这种虚假信息会被包装得很真实，不易被察觉。日前，笔者为组织一场研讨会“摇人”，有一位本地权威名人迟迟联系不上，短信不回，去电话通而不接。尝试问问某智能工具，立马回复我一篇貌似很精密的其人最新情况介绍。差点儿就信了！好在笔者对刑事诉讼程序还略知一二，感觉到该回复在“进度”上有硬伤，进一步考据，原来，该智能工具把同为笔者熟人但一在本地一在广东的同行同性且同姓的两个人的信息糅合在一起了！这就是所谓的“生成式AI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象。目前，AI幻觉属于无解之题。因此，诊疗的“方向盘”，医护技人员丢手不得！诊断与治疗，均不可过度相信、依赖智能工具。所谓的AI医生，其实本质上还是AI医生助手，是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医疗辅助系统，其核心是通过大数据、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等先进技术，模拟或辅助人类医生进行疾病诊断、治疗建议和健康管理。

　　其次，在临床服务领域运用于患者诊疗的智能工具，属于医疗器械，目前国内共有近百款AI医疗应用获批“三类证”。拿到“三类证”，才意味着该产品具备临床应用的资格。而当下一窝蜂而上的无数诊疗智能工具，大多应该是以科研合作的形式进入医疗机构、进入临床的。这就是说，必须要有科研立项的程序性批件，且在知情同意和收费方面，完全满足科研试验的规则。如此省视下，有几多规范几多不规范，亟待涉事医疗机构自警自查！各地各级监管部门亦应高度重视，主动介入，严格检查，坚决守牢合规底线。

　　最后，在智能工具超大规模突然“杀”入临床之际，必然要研究，如果出现误诊漏诊的情况，责任如何落实？如前所述，智能工具只是临床医护技工作的辅助工具，医患关系的“医”指的是接诊医疗机构及其工作人员。无论是合规应用有证智能工具，还是试验用或违规滥用无证智能工具，即便操作者是编程方人员，依据《民法典》第1223条规定，因药品、消毒产品、医疗器械的缺陷，或者输入不合格的血液造成患者损害的，患者可以向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生产者、血液提供机构请求赔偿，也可以向医疗机构请求赔偿。患者向医疗机构请求赔偿的，医疗机构赔偿后，有权向负有责任的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生产者、血液提供机构追偿。也就是说，均首先归责于医方。至于合作开发者该当何责，那是医方与合作者之间的争议，并不影响医方对患者的先行担责。另，如果不具备医师资格的编程人员经由智能工具的操控过度介入诊疗行为，可能构成非法行医，在一定情形下甚至涉非法行医罪。

　　在“AI狂飙突进季”，合规，问责，不可不察！

　　2025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