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响,各医疗机构业务都受到非常大的冲击。据统计,全国医疗机构总诊疗人次约下降25%,这也意味着业务量减少约四分之一。寒冬已难熬,各地掀起的医保督查风暴更使各级医疗机构雪上加霜。
加强对医保资金的监管,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是医保监管的重点应该是像前段时间太和县发生的虚假宣传,诱导住院行为,而绝大多数公立医院都不存在骗保,最多是收费不规范。
但是医疗定价机制不健全,医疗收费结构扭曲,才是公立医院收费不规范的根源。医保在行使督查权的同时,应理顺定价机制,提高诊疗性收费价格,权与责要统一,绝不能搞“一言堂”。
现行医疗收费标准太低,医院收入靠辅助检查与分解服务
各地现行的收费标准,基本还是上世纪90年代的标准,虽有局部微调但是幅度都不大。
长期以药养医的体制,造成中国医疗收费结构严重扭曲,具体表现在药品耗材、检查检验等物化收费高,而纯劳务的诊疗服务性收费标准畸低。最突出的表现在,非手术治疗科室,医生没有诊疗费项目可收。而手术费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物价都翻了几番了,手术费标准还在原地踏步。
诊疗费收不上来,医院就得鼓励医生多开检查,分解服务,或者干脆就直接重复计费,既增加检查的耗材成本,又因分解服务做无用功浪费人力资源,实属无奈之举。
医保支付谈判机制缺失,医保权利过大缺乏监督
国家医保局属于副部级单位,最终为贯彻大健康理念与医疗整合而归于卫健委,还是为利于监督制约划归人社部门,目前尚未定论。但是从利于医药、医疗与医保联动改革的角度来说,医保局应归为卫健委。
从制度设计上来说,医保作为支付机构与医疗服务的供给方医院,应该建立健全协商谈判机制,但是事实上目前医保局独立设置,医院完全处于劣势,基本丧失了发言权。
权力失衡的结果是医保只会从维护资金安全出发,加强对医院的控费督查。而这种控费压力传递给医院后,医院则只能想方设法再转嫁给患者,具体做法就是增加患者自费项目,让患者分次住院,或者能收住院的改为门诊自费治疗,总之损害的还是患者利益。
定价机制扭曲,导致医院收费结构难合理
医疗定价机制扭曲,医院不可能做到收费合理,问题总会存在,所以要么医保不查,一查问题肯定一大堆,医院只得认罚。医保寄希望于药品耗材集中采购,以量来压价,试图通过挤出药品耗材中的水分,腾出收费空间来提高诊疗费标准。
但是当低价集采药与虚高回扣药品在市场并存时,医生选择低价集采药的动力不足,回扣是实打实的眼前利益,而等药价降下来才提高诊疗费,再到提高绩效路太远,更像是画饼充饥。况且,低价集采药还经常出现断供,让药品集采政策能否落地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全面推行按病种付费后,彻底放开医疗定价
医疗定价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加上夹杂着药品耗材等物化成本定价虚高,让问题更复杂化了。要理顺定价机制,必须区分开两个概念:医保支付价与医疗服务定价,目前两个价格基本统一。
随着2021年全面推行按病种付费(包括DRGs付费和DIP付费),所有住院病种都将被纳入单病种,这是彻底放开医疗定价最有利的契机。
具体办法,就是医保只按病种支付总住院费用,由医院自主确定具体服务价格。通俗地讲就是按疾病诊断打包给医院特定的医保经费,医院保证用这些钱解决患者问题,至于做哪些服务怎么收费医保都不管。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医院有最大的动力去控制成本,会用最少的检查、最具性价比的药物、最恰当的治疗来看好病。就拿四肢骨折来举个例子。
由于定价问题,现在遇到四肢骨折患者,医生会竭力劝患者手术,因为手术费定价比手法复位外固定高很多,而且医生还能拿点钢板的回扣。实行按病种付费后,诊断明确后医保支付的钱已确定,只要病情允许,医生就会竭力建议患者手法复位;即使必须手术,医生也会选择便宜的钢板。因为有自主定价权,节约的钢板材料费可以改收为相应的手术费用,而医生可以按相应比例拿绩效。
按病种付费,放开医疗定价,可实现四方共赢
1、医生合法收入替代灰色收入。医生虽不拿钢板回扣,却可以从提高的诊疗费中获取合法的绩效收入。
2、医院利润率大幅提高,可改善全院福利。以前只有医生拿有限的钢板回扣,钢板利润的大头被代理商拿走。现在诊疗费提高,除了医生绩效,医院得了利润的大头。
3、患者免受过度诊疗之苦。在钢板回扣的驱使下,总有很多原本可以保守治疗的骨折患者却接受了手术,而且还是两次手术 。
4、医保可省去督查之苦。医保按病种打包支付之后,放开医疗定价,就不需要再盯着医院收费,省时、省力、更省心,还能缓和与医院的紧张关系。
最后说一句,老有人质疑我说四个人打麻将怎么可能都赢,其实是忽略了麻将桌下还躲着个中间商,四方共赢的钱就是由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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