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疾病控制项目实行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在财政实行划分收支,分灶吃饭的体制之前,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有利于地方党委和政府对疾病控制工作实行一元化领导,有利于发动群众,群策群力控制疾病。但是,在财政实行划分收支,分灶吃饭的体制之后,疾病控制项目实行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的弊病和缺陷日益暴露,特别是抗击非典和控制禽流感的过程中出现的协调困难、应急效益差,发现和控制疫情迟缓、瞒报和漏报问题严重等等,说明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已经成为妨碍疾病控制项目顺利开展的障碍。控制疾病,特别是急性传染性疾病的控制也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时间就是生命,疫情就是作战情报,控制疾病的策略和措施就是战斗命令,这是决不能马虎和拖延的。所以,美国政府把疾病控制系统称为国家安全网卫生系统。因此,条块分割的疾病控制管理体制需要加以改变。需要建立中央疾病控制中心统一垂直系统管理的体制。
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存在下列弊病:
第一,全局利益和地方、部门、机构利益的关系十分错综复杂,存在许多解释不清的潜规则。比如疫情报告问题。不要以为这是技术问题,很大程度是利益问题。结核病漏报就是因为结核病防治实行归口管理,医院和诊所为了留住结核病人,就有意漏报不报。非典病人更是如此。北大医院就没有及时报告,倒是国有民营健宫医院及时报告了。为什么不报,就是害怕对医院戒严,经济收益受到影响。结核病治疗实行病人在医师面视下督导服药,因此,发现的病人越多,防疫站需要支付的医师督导费用越多。解决办法就是不要发现这么多的病人。按照流行病学调查,全国应该有比方说200万结核病人,结果临床只发现50万病人。结果生产的药物过剩,项目经费结余。后来改变策略,医师督导费用由项目支付而不由防疫站支付,情况有所改善,但是,病人发现仍然不理想,有人说怪话“病人都发现治愈了,结核病防治所吃什么饭?”
第二,项目的实施不能充分利用各地现有基础设施,结果使有限的项目经费没有真正使应该受益的群众受益,在许多中间环节消耗了绝大部分的项目经费,到了病人那里反而没有钱了,病人只好自己掏钱。比如说结核病防治工作,需要有下乡督导的汽车,需要有显微镜、X光机等等。其实,我们所有的县,即使是贫困县,卫生系统都有督导车,显微镜、X光机,而且利用率不高潜力很大。但是,一定要买。不买不行。为什么?县里就是要利用项目机会把结核病防治所武装起来。国家发改委也官僚,项目一定要添置硬件,而且硬件一定要占项目预算相当大的比重。为什么?要增加发改委全年固定资产增加值。这是他们的政绩。结果,项目有限的经费都让上述基础实施所占用,到了病人那里,没有了。我下乡做妇幼项目的督导,发现某县妇幼配套经费20万,19万到位,就是1万不到位。12万给妇幼所盖房子;6万给卫生局买车子,就是可怜的1万元给贫苦农民高危孕产妇报销住院分娩费用不到位。我实在不知道这种项目做他干什么?贫苦农民家的妇女拿着报销单据向我们诉苦。我们问县长这是什么问题?县长手拿县政府文件说,你看,拨款的文件都下达了。杜教授我们县已经6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妇幼所的同志说,杜教授放心,县里实在没有钱,这1万元我们所省吃检用来支付。我们仍然不晓得里面是什么潜规制。
第三,农村防疫站卫生院基层防保队伍素质在现有体制下根本无法满足疾病控制的业务需要。据我们调查,这支队伍最高学历是中专,什么中专?没有几个是公共卫生专业的。大学生几乎没有。现代医学进步这么快,依靠这支队伍去控制疫情,难。高学历的人下不去,低学历的人走不了什么原因?条块分割的人事管理制度。高学历的进不去是因为低学历的走不了不想走。有人压根儿就不欢迎你高学历的人进去。那是人家的一统天下,你休想进去,进去也让你待不住。卫生院防疫站建筑设备人才三项建设人才建设上不去,建筑设备上去也是花价只,好看不好用。过了几年又成为一堆废物。听说又要三项建设了,不是我们泼冷水,管理体制不改,还是白扯。印度尼西亚比我们穷,他们的农村卫生建设是中央项目,苏哈托总统项目。一竿子插到底。卫生院院长是公共卫生硕士,轮流下去工作3年,继续留下欢迎,要走欢送。穿军人制服。住房是政府统一建的公寓,待遇不从地方财政出。我们的许多卫生院办不下去了,就是人不行。中国的农民待遇差不公平,连看病保健都没有高学历大夫。从根本上解决卫生院经济问题最有效方法就是换人疗法。一个方法是卖旧的把人带走再买新的聘请能人,异地盘活;另一个就是停业整顿,人走光了再办。疾病控制垂直管理,组建流动性派出大队。人员是中央统一考试录用,门子再硬也没用。
第四,疫情的地区差异和无规则分布使一刀切的疾病控制机构分布缺乏机动灵活的反应能力。只能消极的阵地防御,不能在运动中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效率低下。有的地方非典疫情不大,疾病控制大炮打苍蝇;有的地方非典疫情严重,疾病控制队伍穷于应付。禽流感也是如此。现在只有疾病控制的地方部队,缺乏强有力的野战军。今后,野战军要在疫情严重的地方快速出击。疫情报告要和国民经济统计报告一样由中央项目垂直传递。
垂直系统管理的疾病控制项目和队伍要具有下列特点:第一,项目实行现代规划目标管理,情景分析确定目标,目标确定规划,规划确定预算。第二,项目预算管理模式要用世界银行模式取代计划财务模式,充分发挥专家组作用。第三,疾病控制的队伍要采取派出制,能上能下,能进能出,充分利用当地现有资源。第四,派驻各地疾病控制所设机构的基础设施要简单轻便,充分利用当地现有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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