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头部公司Pear Therapeutics的破产和资产拍卖，处方数字疗法(prescription digital therapeutic，PDT) 公司正在寻求新的出路。近日，另一家PDT公司Akili宣布其已发布针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ADHD) 的无处方版本——EndeavorOTC。

　　在缺乏规模化的前提下，PDT公司不得不寻求放弃处方这一标榜自身价值的形式来寻求增长，从而陷入与其他健康管理类APP无差别的激烈市场竞争。这意味着处方数字疗法正在走向崩解，逐步向无处方数字疗法公司靠拢。

　　在进行下一步讨论之前，不妨看一下Welldoc这一PDT的鼻祖在营收上难以规模化的困境。

　　作为数字医疗兴起之初的明星项目，Welldoc主要通过旗舰产品BlueStar来为糖尿病用户提供疾病管理服务。BlueStar是处方产品，其研发过程花了4年，直到2013年才上市并获得药企的战略投资。BlueStar与普通产品的区别体现在三点上，一是与电子病历系统打通，将基于BlueStar获得的糖尿病跟踪数据和用户信息与电子病历整合到一起，为医生提供临床判断的整体数据。第二，BlueStar可以基于一套经过临床验证的算法，根据病人的病症、阶段、服药情况、检查结果以及各项生活方式指标算出一套个性化的虚拟端疾病管理指导计划，要求用户根据计划来进行随访、服药、定期检查血糖、改变饮食和生活方式等，第三，WellDoc根据这些数据的变化，给出帮助医生临床决策的判断。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正因为会为医生做出建议，因此才需要最专业的算法和有临床证据证明其有效性，这样才能够通过FDA审批并被医生认可。

　　从WellDoc商业化的发展速度来说，必须要寻找能够获得大批病人的入口，否则用地推向医生销售并说服他们开这一处方的发展速度会很慢。传统的疾病管理服务公司主要瞄准保险公司和医疗体系，将其工具直接推向大批量的保险会员或医院。

　　因此，WellDoc也开始寻找能够带来大量会员的入口，主要是能够获得大批量医院渠道的载体。比如，WellDoc在2015年与加拿大的远程医疗服务商Ontario Telemedicine Network（OTN）以及三星在安大略的子公司合作，将BlueStar提供给当地至少300名II型糖尿病患者，用来帮助他们控制血糖，改善健康状况。OTN服务于当地的医院，通过远程服务来帮助医院控制再入院率，提高医疗服务价值。

　　但BlueStar作为处方产品，医生是否开具处方有自己的评判，很多是个人行为，并不是大批量入口的模式。

　　为了推动自身业务的发展，WellDoc也在2017年之后推出了无处方版，但市场推广并不成功。虽然与保险公司和雇主都进行了合作，但自动化及算法虽然看似更先进，临床试验也证明其效果。但从小规模的且受控制的临床试验人群所得出的自动化模式去覆盖大规模的人群，如果完全抛弃人力干预，很难去解决人群扩大之后的差异化所要求的个性化解决方案。

　　从上述分析来看，WellDoc所踩的坑，PDT公司一个都没躲掉，反而陷入的更深。从早期依赖药企融资和获得起始收入，到临床试验费时费力，再到FDA审批耗时数年，PDT在前期的发展节奏极为漫长，需要长期资金支持。而向市场推广和支付方报销则完全陷入了与WellDoc类似的困境。由于医生普遍对数字疗法的效果存疑，处方开具的意愿度并不大，这进一步压缩了市场可能的规模。比如，Pear在2022全年开具了4.5万张处方，但只有53%的处方被调剂了，而在被调剂的处方中，只有41%最终完成了支付。从这一数据可以看出，Pear的处方只有21.7%最终完成了支付。

　　另一方面，只有发生真实的医疗成本削减，保险才有兴趣将数字疗法纳入保障，而PDT公司无法证明这一点。在缺乏支付方覆盖的状态下，WellDoc也曾推出无处方版本，但由于缺乏人力干预，效果无法和Livongo相比，始终无法成为市场的主流。PDT公司也面临类似问题，由于缺乏大体量的人力干预，仅靠软件和算法是无法面向更广阔人群提供个性化解决方案的。

　　而且，PDT扎堆的精神健康领域是支付方覆盖不足的专科领域。虽然看似精神健康是有着巨大的需求，但由于骗保严重，支付方对精神健康领域的报销不仅设置了各种限制，还压制了报销价格。由于精神健康的医生收入不高，导致供给短缺，且医生不愿意接受保险，导致广大的中低收入人群的需求始终难以满足，市场规模其实有限。在这样一个市场无论是开拓自费还是支付方报销，都面临着较低的天花板。

　　当然，无处方的数字疗法公司借助数字疗法这一概念，尤其借助临床试验提供的更有说服力的数据获得了销售上的成功，比如Omada Health和Hinge Health等，都已经产生了数亿美元的规模化收入。但这些获得规模化收入的公司无一不是配置了教练（coach）干预才能达到效果，仅靠软件和算法获得成功的只有医疗器械公司，而不是单纯的数字疗法。

　　因此，即使转入无处方模式，PDT的发展也无法取得突破，未来的转型只可能向两个方向，一是重人力干预来保证效果，但这需要高额融资来扩张规模，在市场资金面紧张的现状下会面临较大挑战。另一种可能性是与器械融合，变成软硬件结合的模式，实际最终依靠硬件来获得营收规模，这意味着PDT公司的重生。

　　来源：村夫日记LatitudeHeal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