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篇随笔中谈到，一个400万人的中等城市应该只设一所公立三级医院，其余的公立三级医院应该重新安排，改制改造和转型。有人说这是杜教授的大胆猜测。经济学研究提倡大胆假设。同时提倡小心求证。不过，我在此郑重表示，上述假设或猜想不是鄙人首创，而是世界银行中国卫生第三个项目《区域卫生规划》专家组的意见。当时的专家组负责人兼项目主任彭加纳博士严肃地警告金华市政府，你们如果要在金华新建第二所三级公立医院的话，世界银行项目组可能要建议中国政府另选一个城市进行区域卫生规划的试点。迫使金华市政府暂时放弃新建另一所三级医院的计划。彭加纳指出，三级公立大医院不是越多越好，为了合理使用政府和群众有限的卫生资源，应该大力开发初级卫生保健，对于三级大医院这种转诊机构，必须严加控制。这是区域卫生规划的一条基本原则。专家组到九江市考察，发现一墙之隔的九江市人民医院和九江医专的附属医院，他们同样提出建议，希望上述两家医院合并。

　　应该说，这个区域卫生规划的基本原则得到当时参加区域卫生规划项目设计的中方专家组大多数专家的赞同。包括当时任卫生部医政司城市处处长的于宗和教授的赞同。记得于司长谈到这个问题时，表示要建议在全国开展三级医院评审，其目的就是要合理配置卫生资源，控制三级医院的盲目发展。

　　但是，事于愿违。中国社会的习惯势力根本不卖卫生部的账，三级医院评审非但没有控制三级医院的盲目发展，反而成为诱使各地盲目发展三级医院的驱动力。

　　以金华和九江为例，金华市政府官员说，贷款项目能够持续几年?项目结束后，第二家三级医院照样建设。九江市两所三级医院合并的问题受体制约束几乎缺乏可行性。说明，卫生部手中缺乏区域卫生规划的尚方宝剑。卫生部有权力不发三级医院许可证吗?九江市医疗机构的区域卫生规划洗牌还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干预。

　　1998年全国卫生大会确定在我国实施区域卫生规划，使我们深受鼓舞。本人当时受卫生部卫生经济网络的委托担任《区域卫生规划》培训班讲师组组长，在讲授中最大的难题就在于建立一个什么有效机制能够对三级医院的盲目发展实行宏观控制，把医疗市场的倒三角倒转过来。参加培训班的处长和局长说，你不讲好这个问题，区域卫生规划还不是《规划规划，墙上挂挂》?当时，作为培训班教学顾问的卫生部卫生经济研究所所长魏颖教授认为，必须强化政府规制建设和大力发展社区卫生服务。我本人认为应该利用市场机制，鼓励竞争。当时，我还不敢提出打破公立医院垄断的命提，更没有胆量提出割断公立三级大医院和他们背后的婆婆之间的深层次体制问题。

　　当时的魏颖教授为了推动区域卫生规划到处鼓吹发展社区卫生服务，多次在哈尔滨市穆瑞局长陪同下走访和总结哈尔滨市道外区社区卫生服务的经验。提出通过发展社区卫生服务把我国医疗服务体系不合理的倒三角倒转过来的命题。今天国务院下决心大力发展社区卫生服务，为打破公立医院的垄断营造环境条件，为修理我国三级医院不合理的资源配置问题而奋斗。魏颖教授在天之灵应该得到极大的安慰。

　　附件：粗略计算，1998年卫生服务总调查发现，我国城乡人口住院率35.39‰，住院者平均住院天数10天左右，2003年全国卫生统计出院者平均住院日9天，综合医院10天。住院病人的22%住三级医院，按照上述数据推算，一个400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三级医院目前实际住院人数3.17万人次，按照市三级医院800床最大收治人数可达2.92万人次;1000床最大收治人数3.65万人次。经过三年努力，让我们把常见病多发病控制在社区，收缩三级医院住院病人，一个中等城市一家三级公立医院完全可以完成国家安全网公立医院的使命。